第(1/3)页 向岳凌屈身颔首示意,柴朴苍老却浑厚的声音,复又响彻大殿。 “殿下依老臣之意,京畿三辅的百姓,已经经受不起再来一轮战火洗礼了。而且,今时不同往日,彼时蛮人骄横,不可一世,今日大昌国富力强,更有精兵良将。” 回首看了眼史鼎,再道:“方才忠靖侯所言,虽小有道理,但如今北蛮根本无力分兵作战,只是呼应女真人,分摊压力。” “定不会如当年吐吉可汗一般,倾尽国力,分兵三路,大举入侵。” “所以,欲想取胜并非难事,而关键在于付出多少代价来取得胜利。” “如今我朝又是两边作战,需要以最小的损失来获得胜利,如此非定国公亲自挂帅,无人能达到此等成效。” 柴朴的话句句在理,而且戳中了许多大臣的内心。 如今新政也是刚刚抽条的树苗,若是再陷入战争的泥潭中,对其自然是毁灭性的打击,之前等待执行的计划,都要重新画一个问号了。 刘安面沉如水,似在深深思考,大殿之上的气氛愈发微妙。 如今不再是武将,文官各执一词了,局面比往日复杂的多。 未及,殿前又有人站出身,开口道:“柴阁老忧国忧民,痛陈利弊,实乃老成谋国之言。” 众人循声望去,才见得是林如海从文官队列中走了出来。 坐镇东南数十载的林如海,在朝堂上更是清流的代表。 只因他有一个好女婿,锋芒便被尽数遮盖住了。 今朝发言,才让众人记起来他往日的风华。 先声奉承一句,是许多文官辩驳的起手式,若真的同意,就根本没有必要站出身。 大家都深谙此理,遂认真倾听,林如海会如何辩驳,殿前火药味再起。 “然则,臣有数虑,不得不言。” 林如海踱步堂前,清癯的身形十分挺拔,未有偏视岳凌一眼,持着笏板拱手行礼,又道:“其一,阁老言定国公挂帅可最小代价取胜,此乃定国公赫赫战功所证,臣亦深信不疑。然则,国之柱石,轻举妄动也并非绝佳之策。” 林如海不知这群人大肆鼓吹战争,是想要借此发战争财,还是真的为黎民百姓所虑。 但口口声声离不开岳凌,想要令他率军出征,甚至十分诚恳的承认他往日的功绩,捧上了高处,更让林如海敏锐的感知到,定然有着不为人告知的阴谋。 “其二,臣观今日廷议,诸公力荐定国公,其情固然可感,其心亦可嘉。可言辞间极尽赞美之词,是否有些过于刻意了?大昌难道除了他,真的无人可战?” 林如海并未有将话挑明,但已经足够让方才支持岳凌出战的一小部分人,脸色微变。 柴朴还是面色更稳,低声告诫道:“林大人,此为国之大事,并非门户私计!定国公多年来的能为,难道还要我们讲给你这个泰山听吗?” 恰逢其时,水溶也罕见的站出身道:“林大人爱婿心切,拳拳维护之意,本王感同身受。定国公国之柱石,确当珍重。” 也是先说了场面话,而后温文尔雅的水溶,便是话锋一转,“但柴阁老之言,也的确有理。此非虚言捧高,实乃天下共识。定国公之能,非是我等在此妄言,而是过往无数血战所铸就的赫赫威名。” “京城百姓怎会无缘无故的为人立生祠,供奉长生牌位。若是虚词,更不会有定国公之名可止蛮族小儿夜啼了。” 水溶转向监国的刘安,躬身道:“殿下,北蛮既敢撕毁和约、杀害南安郡王爱女,便是赤裸裸对我朝挑衅。” “此战不仅要胜,更要胜得漂亮,胜得雷霆万钧,方能震慑宵小,告慰亡魂,更免受辽东战局掣肘。” 水溶停顿片刻,看向岳凌,语气舒缓,情意真切的恳求说道:“定国公,此非我等欲陷你于险地,实乃国事艰难,非你不可。你坐镇中枢,固然安稳,然雁门关外,代州城下,万千军民正翘首以盼你的‘岳’字大纛。你的威名,便是此战最大的胜算。还请,以江山社稷为重!” 殿内许多官员被柴朴和水溶接连的分析,说得心中惶惶,不少勋贵更是对此等侮辱宣战,愤慨不已。 “正是此理!非定国公不可!” “请定国公挂帅,北上扫平北蛮!” “速战速决,方能保社稷安稳!” 原先一些持谨慎态度的文臣,此刻脸上也显出犹豫,似乎定国公挂帅出征,真的是风险最小的选择。 殿内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一直保持沉默的岳凌身上。 林如海、史鼎、苏墨筠等人纷纷面露忧色,却也明白此刻再强行反对,不仅难以奏效,反而可能被扣上不顾大局、因私废公的帽子。 大势已经形成,不可违背。 大皇子刘安,听着满殿的“请战”声,目光在岳凌和水溶、柴朴等人之间游移。 柴阁老突然转变态度的请战要求,以及水溶那虽在解释却步步施压的言辞,都让他感觉到一丝异样。 第(1/3)页